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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祕史:揭祕為汪精衛懸樑自盡的痴情女子

民國祕史:揭祕為汪精衛懸樑自盡的痴情女子

秋瑾之後,被世人普遍讚譽為“女俠”的革命家並不多,方君瑛就是這不多的“女俠”中的一個。這位溫婉女子,並不像秋瑾那樣發揚踔厲,也沒有任何武術功底,但她是一位公認的現代民族主義革命家,一度主掌暗殺團,反抗清王朝的鐵血專制。

民國祕史:揭祕為汪精衛懸樑自盡的痴情女子

方君瑛(1884-1923),字潤如,福建侯官(今閩侯縣)人。其父方家湜,做過湖北漢口公信存轉運公司經理,承辦轉運業務,在時人眼中,他是一位“有遠識,教育子女得風氣先”的開明紳士。方君瑛生長在一個人丁興旺的大家庭裡,共有四兄弟七姐妹,她排行第七。

1905年,方君瑛二十一歲,伯父方家澍資助她留學東瀛。此前,寡居的四嫂曾醒、六哥方聲濤、六嫂鄭萌、妹妹方君笄、弟弟方聲洞已先行在日本站穩腳根。同年,方君瑛與曾醒、方聲濤、鄭萌、方君笄、方聲洞一齊加入中國同盟會,被稱為“舉族起義”,一時傳為美談。方君瑛為人正直熱情,剛毅沉著,對革命事業傾心竭力,深受孫中山、胡漢民、朱執信等革命黨首要人物的敬重。

方君瑛赴日留學前,已由父親包辦,與富家子弟王簡堂訂婚。這位未婚夫倒也不是什麼紈絝子弟,同樣在日本東京留學。由於兩人尚未拜堂成親,方君瑛與王簡堂自覺避嫌,來往不算密切,單獨見面的次數少而又少。王簡堂埋頭唸書,學業成績出色,但他思想保守陳舊,一心只看重仕途經濟,因此對於方君瑛及其兄嫂等人明確進行的革命活動不以為然,時不時向方聲濤、方聲洞兄弟吐露抱怨之詞,對未婚妻方君瑛的不滿之情更是溢於言表。

試想,方君瑛追求革命理想,如何肯與這樣一個不著調不靠譜的人結為夫婦?秋瑾已經打碎桎梏,她怎能鑽進樊籠?於是方君瑛萌生退婚之意,終因父親不表贊成而未能如願。當時,方君瑛畢業在亟,從事革命活動貴在身份祕密,要儘可能不引起外界關注,所以她也就暫時將此事按下不提。但她決心已定,獨抱琵琶,終身不嫁。

在日本留學期間,方君瑛的民族革命思想日趨激烈,她認為革命不能光靠坐而空談,必須起而付諸暴力實踐,在實力不對稱的情況下,以定點清除的暗殺手段對付清廷要員,最能使專制奴才喪魂破膽,使革命風潮波及全國。

1905年,俠士吳樾身懷炸彈,在北京正陽門東站炸傷出國考察憲政的五大臣。這一事件轟動全國,振奮人心,土製炸彈從此成為激進革命者的首選利器。中國同盟會組織了一個專司暗殺之職的部門--實行部,方君瑛“智深勇沉,可屬大事”,被眾俠士推舉為部長,主要成員有吳玉章、黃復生、喻培倫、黎仲實和曾醒等人。當時,中國同盟會中第二號人物黃興在橫濱設立了一個製造炸藥的祕密機關,聘請俄國人為教授,喻培倫擅長化學,主持研製。中國同盟會中的女會員秋瑾、方君瑛、陳擷英、林宗素、唐群英、蔡蕙、吳木蘭都是學員。

以今人的眼光去看,這些女革命家學習暗殺行動的重要步驟,豈不是與當今中東和中亞恐怖組織的“黑寡婦”毫無二致?她們的行為果然是正義的嗎?這個問題應該如此分析:“黑寡婦”將打擊目標鎖定為無辜平民,她們的恐怖行為所傷害的並不是民主、自由的天敵,因此這些視死如歸的恐怖分子犯下的是不可饒恕的反人類、反人性、反文明的大罪。中國同盟會中致力於暗殺活動的俠士則截然不同,他們針對的仇敵是鐵血專制政權的鷹犬爪牙,他們竭力避免殃及無辜平民,有時為了精確打擊,行動計劃一變再變,終告流產。1907年7月6日,徐錫麟開槍擊斃安徽巡撫恩銘。1912年1月26日,彭家珍擲彈炸死宗社黨頭目良弼。與吳樾的暗殺行動如出一轍,他們的狙擊目標均十分明確,針對的是專制政權的鷹犬爪牙,未曾殃及無辜平民。

方君瑛與一些職業革命家有明顯的不同之處,一方面她致力於反清大業,另一方面她主張“力學救國”,黽勉於學業。她兼顧二者,無所偏廢。經過三年苦學,方君瑛畢業於日本高等女子師範學校。1908年,方君瑛與喻培倫、黃復生、黎仲實、汪精衛、曾醒、陳璧君七人組成暗殺團,將祕密機關設於香港黃泥湧道,試製炸彈。1910年4月,汪精衛、黃復生將清朝攝政王載灃(末代皇帝溥儀的親生父親)鎖定為刺殺的頭號物件,以求取得最佳震懾效果,可惜他們尚未出擊,刺殺行動即謀洩失敗,兩人被判處徒刑,終生監禁。方君瑛心繫同志,悲憤不已。

1911年3月,廣州起義前夕,方君瑛與四嫂曾醒受廣州起義總指揮黃興委派,往來於香港、桂林之間,懷揣黃興、趙聲的親筆書信與方聲濤、耿毅等革命黨人密切聯絡,共商大計。廣州起義所需軍械均從香港碼頭啟運,大部分裝入棺材中,由方君瑛扮成孝婦,瞞天過海,運抵羊城。

1911年4月27日,廣州起義提前爆發,胡漢民率領方君瑛、曾醒、黎仲實、陳璧君、李佩書等革命黨人為後援,剛抵羊城碼頭,就聽說起義失敗了,清軍全城戒嚴,大肆搜捕革命黨人,他們只好退回香港,再作後圖。

廣州起義一役,革命黨人的損失至為慘重,黃花崗七十二烈士中,方君瑛的胞弟方聲洞即在其列。方君瑛痛定思痛,“以未能作烈士而遺憾”。死者長已,生者餘悲,方聲洞的妻子王穎在日本千葉醫學專門學校學習,且有孕在身,襁褓之中還有一個剛滿週歲的兒子,乍聞噩耗,哀慟欲絕。方君瑛不失家姊的風範,立刻從香港乘船去日本,陪王穎母子歸國。

1912年,方君瑛回到福州,短期擔任福建女子師範學校校長,四嫂曾醒監學。中華民國新肇,方君瑛無意從政,有意求學,她的求知慾異常旺盛,她認定真正的學問之府遠在歐洲。1912年下半年,方君瑛帶領幼妹方君璧、四嫂曾醒等人前往法國留學。

袁世凱摘走中華民國的“蟠桃”之後,手段很快就由溫和轉為毒辣,他大肆打壓革命黨人,明捕暗殺,無所不用其極,中國政局日益動盪。1915年,強橫無比的日本政府向袁世凱主宰的北洋政府提出二十一條不平等條約,訊息揭諸報端,舉國為之震怒,方君瑛在平靜的書桌前再也坐不住了,她輟學歸國,決意有所行動。恰在此時,她父親遽然謝世,內心更添悲傷。方君英回家辦完喪事之後,眼看國勢蜩螗,河決魚爛,已無從措手補救,沒奈何,她只好帶著妹妹方君琦重返法國。

1920年,方君瑛的六嫂鄭萌從國內匯寄八萬餘元給方君瑛,預存在她那裡,這是鄭萌為兒子方賢旭到法國留學準備的學費。款到不久,在波爾多讀書的福建籍的青年學生林秋生和黃國治,因家中沒有及時寄來學費,生活無著,他們獲悉方君瑛處有一筆剛從國內寄來的款項,就向她商借若干,暫蘇窘困,兩人堅稱,只要家中匯款一到,就立刻全額奉還。方君瑛生性慷慨,古道熱腸,雖然銀錢是六嫂託付的,但總不能見死不救。於是她拆借一萬六千法郎給林秋生和黃國治,幫他們度過眼前的難關。事情卻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變故,欠債者遲遲沒有還錢,方君瑛為此焦慮不安,深感愧對六嫂鄭萌的囑託,因而落下一塊心病。

1921年秋,方君瑛修畢法國波多鐸大學的數學課程,獲得碩士學位,成為中國女留學生在法蘭西獲得碩士學位的第一人。有道是禍福相倚,方君瑛獲得學位後不久,在法國街頭遭遇交通事故,腦部受了重傷,留下較為明顯的後遺症,記憶嚴重衰退,情緒波動起伏。

1922年冬天,方君瑛回國,汪精衛邀請她主掌廣州執信學校,但該校仍在草創籌備期間,薪金無從談起。此時,東南亞華僑領袖陳嘉庚創辦的廈門集美學校想聘請方君瑛做教授,她也很想接受聘請,這樣一來,經濟上就會有著落,每月既可以還些錢給六嫂,又可以盡一點撫養子侄和弟妹的責任。但集美學校所訂的條件相當苛刻,開出的是“霸王合同”,方君瑛的教齡必須達到十年方可自由離職,校方卻有權隨時解聘。方君瑛將合約條款告知好友汪精衛和陳璧君,他們都不贊成她接受集美學校的聘書,她權衡再三,也覺委屈,因此作罷。

方君瑛不能就職,她想盡快償還債務的心願就難以達成,內心難免受到苦悶和焦慮的煎熬。她著實有些心灰意冷,執信學校發來電報,催她與四嫂曾醒速往廣州,汪精衛已將路費匯往福州曾醒處。在這節骨眼上,方君瑛大犯躊躇,不願南下,她對汪精衛說:“我在法國被汽車撞傷,留下頭痛的毛病,腦力已大不如前,執信學校人事複雜,恐擔任校長不下來。”汪精衛回答她:“此時已六月矣,七月中旬即放暑假,七姊到廣州後,不必接事,可在籌備會中,與諸籌備委員籌備一切,暑假後度力能任,即任校長,力如不能,則先任教員,隨後再任校長,亦無不可。”方君瑛將汪精衛的提議擱在一旁,未置可否。

方君瑛性格剛強,毅力過人,為何也會心灰意冷?清王朝被推翻後,中華民國卻並非新瓶裝新酒,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方君瑛懷抱著科學救國的理想前往法國深造,十年間與寡嫂、子侄、弟妹過著儉樸單調的學校生活,本想學成之後,以一技之長報效國家,造福社會。然而,她所目睹的上海,中國的最大都會,又是一番怎樣的情形?在燈紅酒綠的十里洋場,多的是紙醉金迷之徒。在革命發源地廣州,地方軍隊包煙包賭還包娼,割據為雄,到處烏煙瘴氣。

中國的進步在哪裡?汙濁如故,腐敗如故,疾苦如故,混亂如故,甚至比清末時有過之而無不及。國是日非,民瘼依舊,志士仁人,情何以堪?方君瑛毫無心理準備,她憤怒,悲傷,失望,卻無能為力。當年的那些不惜拋灑熱血的革命者也多半墮落了,追名逐利,養尊處優,理想和氣節蕩然無存,較之清朝官吏的腐敗,不遑多讓。

“革命志士”陳炯明蛻變為新軍閥,公然背叛孫中山,不惜兵戎相見。方君瑛對這些怪狀和亂象痛心疾首,弟弟方聲洞和許多同志的熱血算是白灑了,頭顱算是白拋了,她十餘年的努力也都付諸東流。老百姓倒懸如昔,苦水猶深,創傷更甚,革命的成功只不過造就出一批新的官僚和軍閥。念及於此,前途漆黑如茫茫冬夜,方君瑛內心深受刺激,狂悲不已,痛感生活毫無意義,她時而憤慨,時而消沉,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早先,方君瑛已與未婚夫王簡堂解除婚約,兩人十年陌路,卻難斷糾結。王簡堂一直未娶,在道德上,似乎佔據了一個制高點,他從福州不斷髮來函電,糾纏不休,執意要與方君瑛重修舊約,復燃死灰。方君瑛回覆的電文中有這樣決絕的話--“死者不可復生,斷者不可復續”,王簡堂不肯死心,使她極為厭煩。此時,方君瑛的萬千煩惱絲,剪不斷,理還亂,若有貼心親友與她傾談,為她排解,必能收效,但不巧的是,她最信任的親友此時都不在她身旁,四嫂曾醒遠在福州,陳璧君已前往美國,為執信學校募集款項,汪精衛雖然是孫中山委派的駐滬辦理和平統一全權代表,但他舟車勞頓,一直奔走於上海、廣州、杭州、奉天之間,待在上海的時間少之又少。

方君瑛積憂成疾,卻沒人及時察覺,更沒人幫她解開心結,度過難關。有一天,方君瑛對陳璧君的母親衛月朗說:“我今無牽掛,隨時可死。”衛月朗以為方君瑛心情不好,隨便說說,就問她:“愛你之人奈何?”方君瑛的回答相當澹然:“渠等哭數日就無事。”自殺的徵兆已經十分明顯,可惜衛月朗未能引起高度重視,更別說嚴加防範。

1923年6月初,汪精衛去奉天會見張作霖後返回上海,沒過幾天,6月8日即離開上海前往廣州,向孫中山報告他與張作霖接洽的情況。汪精衛離家前往碼頭乘船,方君瑛送他到門口,佇立良久,愴然揮淚。家中的傭人見此情形,以為是傷別的緣故,同樣未能察覺異常。

1923年6月12日夜,方君瑛吞食大量鴉片,腹痛難忍,汗流如注,衛月朗見狀,頓覺不妙,迅即請來名醫牛惠霖,初診為服毒,立刻送往醫院救治,結果醫藥罔效,一代女傑遂於6月14日下午3時奄然物故。

方君瑛棄世後,衛月朗從她日常所用的小皮包中找到遺書,全文如下:“君瑛之死乃出於自願,非他人所迫也。蓋因見社會之腐敗不可救藥,且自己無能,不克改良之,唯有一死耳!在世甚覺無聊,我對不住所有愛我者。我已去矣,所有之恩惠來世再報罷。六嫂之款七萬二千,存在法銀行,乃仲鳴弟經手,問之可也。伯母之款也存仲鳴弟處。六嫂尚有一萬六千佛郎,被張國治、林秋生借去,請醒姊代追之,諒不至全數無著。瑛誠對不住六嫂,請恕我。瑛。絕命書。字據在第二小皮包內,請六嫂取之。”

一代女傑,齎志以歿。方君瑛之死,令人痛惜,也令人深思,這位理想主義者是因為悲觀失望而服毒自盡的,她的社會生活和個人生活都有許多大缺陷,這樣的“坑”,她憑一己之力無論如何也填不平。她有一顆受傷的腦,更有一顆受傷的心,在她看來,只有結束生命才能獲得解脫,相比喧囂躁動的現實世界,另一個世界更為安寧。至於身後有人潑灑汙水,散佈謠諑,捏造種種不實之詞和難堪之語,詆譭方君瑛是汪精衛的情人,由於遭到陳璧君的當眾羞辱憤而自盡,這類子虛烏有的“情史”,欺騙無知讀者或許立竿見影,又何損於方君瑛的冰清玉潔?以訛傳訛者,以謠播謠者,趣味和境界過於低下,自是不值一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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