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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儀講述奢靡宮廷生活 5歲每月吃肉八百斤

溥儀講述奢靡宮廷生活 5歲每月吃肉八百斤

見怪不怪習以為常的,還有每日的排場。

溥儀講述奢靡宮廷生活 5歲每月吃肉八百斤

有一位解放後長大的青年,讀《紅樓夢》大為驚奇,他不明白為什麼在賈母、王熙鳳這樣的人身後和周圍總有那麼一大群人,即使他們從這間屋走到隔壁那間屋去,也會有一窩蜂似的人跟在後面,他們不嫌這個尾巴礙事嗎?其實,《紅樓夢》裡的尾巴比宮裡的尾巴少多了。《紅樓夢》裡的排場猶如宮裡排場的縮影,這尾巴也頗相似,如果沒尾巴,都像是活不下去似的。我每天到毓慶宮讀書,給太妃請安,遊一次御花園,後面全有一條尾巴。如果我去遊一次頤和園,不但要有幾十輛汽車組成這尾巴,還要請民國的警察們沿途警戒,一次要花去幾千塊大洋。到宮中的御花園去玩一次,要組成這樣的行列:最前面是一名敬事房的太監,他起的作用猶如汽車喇叭,嘴裡不時地發出“吃——吃——”的響聲,警告可能在前邊出現的人,早早迴避。在他們後面二三十步遠是兩名總管太監,靠路兩側鴨行鵝步地行進,再後十步左右即行列的中心(我或太后)。如果是坐轎,兩邊各有一名御前小太監扶著轎杆隨行,以便隨時照料應呼;如果是步行,就由他們攙扶而行,雖然腿腳無病。在這後面,有一名太監舉著一把大羅傘,傘後幾步,是一大群拿著各樣物件和徒手的太監。有捧馬紮以便隨時休息的,有捧衣服以便氣候或體溫變化隨時換用的,有拿著雨傘旱傘的。在這些御前太監後面是御茶房太監,捧著裝有各樣點心茶食的若干食盒,當然還有熱水壺、茶具等等。更後面是御藥房的太監,挑著擔子,內裝各類常備小藥和急救藥,不可少的是燈心水、菊花水、蘆根水、竹葉水、竹茹水,夏天必有藿香正氣丸、六合定中丸、金衣祛暑丹、香糯丸、萬應錠、痧藥、避瘟散,不分四季都要有消食的三仙飲,等等。在最後面,是帶大小便器的太監。如果沒坐轎,轎子就在最後面跟隨。轎子也按季節有暖轎涼轎之分。暖轎是圍著灰鼠、貂皮的,涼轎轎壁是紗的。這個雜七夾八的好幾十人的尾巴,走起來倒也肅靜安詳,井然有序。

然而這個尾巴也常被我攪亂。我年歲小的時候,也還有好動的孩子性格,我高興起來撒腿便跑,起初他們還亦步亦趨地跟著跑一陣兒,我一停下來就又聚在我身後,喘籲不止。我大些以後,懂得了發號施令,便叫他們站一邊等著,於是除了御前小太監以外,那些捧盒挑擔的便到一邊靜立,等我跑夠了再重新貼在我後邊。後來我學會了騎自行車,下令把宮門的門檻一律鋸掉,這樣出入無阻地到處騎,尾巴自然更無法跟隨,只好暫時免掉。但除此以外,每天凡到太妃處請安和去毓慶宮上學等等日常行動,仍然要有一定的尾巴跟隨,也並不覺得累贅。相反,假如身後這時沒有那個尾巴,倒會覺得不自然。明朝崇禎皇帝最後上煤山的時候,那個從小長在身後的尾巴只剩下了一個太監,衝這一點,我想也夠他上吊的了。

每日排場耗費人力、物力、財力最大的莫過於吃飯。關於皇帝吃飯,另有一套術語,絕對不準別人說錯的。飯不叫飯而叫“膳”,吃飯就叫“進膳”,開飯叫“傳膳”,廚房叫“御膳房”。到了吃飯的時間——並無所謂固定時間,完全由皇帝自己決定,我吩咐一聲“傳膳!”跟前的御前小太監便照樣向守在養心殿的明殿上的“殿上太監”說一聲“傳膳!”殿上太監又把這話傳給鵠立在養心門的太監,他再傳給候在西長街的御膳房太監……這樣一直傳進了御膳房裡面。回聲不等消失,一個猶如過嫁妝的行列已經走出了御膳房。這是由幾十名穿戴齊整,套著白袖頭的太監們組成的隊伍,抬著膳桌,捧著繪有金龍的紅漆盒,浩浩蕩蕩地直奔養心殿而來。進到明殿裡,由小太監接過,在東暖閣擺好。菜餚是三桌,各種點心、米膳、粥品是三桌,另外各種鹹菜是一小桌。食具是明黃色刻龍並有萬壽無疆字樣的瓷器,冬天則是銀器,下託以盛有熱水的瓷瓦罐。每個菜碟或菜碗都有一個銀牌,這是為了戒備下毒而設的,並且為了同樣原因,菜送來之前都要經過一個太監嘗過,這叫“嘗膳”。這些嘗過的東西擺好之後,在我入座之前,一個小太監叫了一聲“打碗蓋!”其餘四五個小太監便動手把每個菜上的銀蓋取下,放到一個大盒子裡拿走。於是,我就開始“用膳”了。

所謂食前方丈都是些什麼東西呢?隆裕太后每餐的菜餚有百樣左右,要用六張膳桌陳放,這是她從慈禧繼承下來的排場,我的比她少,按例也有三十種上下。我現在只找到一份“宣統四年二月糙卷單”(即民國元年三月的一份選單草稿),所記載的一次“早膳”的內容如下:口蘑肥雞三鮮鴨子五綹雞絲燉肉燉肚肺肉片燉白菜黃燜羊肉羊肉燉菠菜豆腐櫻桃肉山藥爐肉燉白菜羊肉片氽小蘿蔔鴨條溜海蔘鴨丁溜葛仙米燒茨菇肉片燜玉蘭片羊肉絲燜跑絲炸春捲黃韭菜炒肉薰肘花小肚滷煮豆腐薰乾絲烹掐菜花椒油炒白菜絲五香乾祭神肉片湯白煮塞勒烹白肉這些菜餚經過種種手續擺上來之後,除了表示排場之外,並無任何用處。我是向來不動它一下的。御膳房為了能夠在一聲傳膳之下,迅速把菜餚擺在桌子上,半天或一天以前就把飯菜做好,煨在火上等候著,所以都早已過了火候。好在他們也知道歷代皇帝都不靠這個充飢,例如我每餐實際吃的是太后送的菜餚,太后死後由四位太妃接著送,每餐總有二十來樣,這是放在我面前的菜,御膳房做的都遠遠擺在一邊,不過做個樣子而已。太后或太妃們各自的膳房,那才是集中了高階廚師的地方。

太妃們為了表示對我的疼愛和關心,除了每餐送菜之外,還規定在我每餐之後,要有一名領班太監去稟報一次我的進膳情況。這其實也同樣是公式文章。不管我吃了什麼,領班太監到了太妃那裡雙膝跪倒,說的總是這一套:

“奴才稟老主子:萬歲爺進了一碗老米膳(或者白米膳),一個饅頭(或者一個燒餅)和一碗粥。進得香!”

這種吃法,一個月要花多少錢呢?我找到了一本《宣統二年九月七年級至三十日內外膳房及各等處每日分例肉斤雞鴨清冊》,那上面記載如下:皇上前分例菜肉二十二斤計三十日分例共六百六十斤

湯肉五斤共一百五十斤

豬油一斤共三十斤

肥雞二隻共六十隻

肥鴨三隻共九十隻

菜雞三隻共九十隻下面還有太后和幾位妃的分例,為省目力,現在把它併成一個統計表(皆全月分例)如下:

后妃名肉斤雞隻鴨只

太后一千八百六十三十三十

瑾貴妃二百八十五七七

瑜皇貴妃三百六十十五十五

皇貴妃三百六十十五十五

貴妃二百八十五七七

合計三千一百五十七十四七十四

我這一家六口,總計一個月要用三千九百六十斤肉,三百四十四隻雞鴨,其中我這五歲的孩子要用八百一十斤肉和二百四十隻雞鴨。此外,宮中每天還有大批為這六口之家效勞的軍機大臣、御前侍衛、師傅、翰林、畫畫的、勾字匠以及巫婆(稱“薩瑪太太”,每天要來祭神)等等,也各有分例,一共是豬肉一萬四千六百四十二斤。連我們六口之家自己用的共計用銀三千一百五十二兩四錢九分。“分例”之外,每日還要添菜,添的比分例還要多。這個月添的肉是三萬一千八百四十四斤,豬油八百一十四斤,雞鴨四千七百八十六隻,連什麼魚蝦蛋品,共用銀一萬一千六百四十一兩七錢,連分例一共是一萬四千七百九十四兩一錢九分。顯而易見,這些銀子除了貪汙中飽之外,差不多全是為了表示帝王之尊的排場而糟蹋了。這還不算一年到頭不斷的點心果品糖食飲料這些消耗。

衣著方面情形也相似。飯菜是大量的做而不吃,衣服則是大量的做而不穿。這方面我記得的不多,只知道后妃也有分例,皇帝卻毫無限制,而且全是一年到頭每天都在做衣服,做了些什麼,我也不知道,反正總是穿新的。我手頭有一份改用銀元以後的報賬單子,沒有記明年代,題為“十月初六日至十一月初五日承做上用衣服用過物料復實價目”,據這個單子所載,這一個月內給我做了:皮襖十一件,皮袍褂六件,皮緊身二件,棉衣褲和緊身三十件,不算正式工料,只算貼邊、兜布、子母扣和線這些小零碎,共開支了銀元二千一百三十七元六角三分三釐五毫。

在我結婚後的一本賬上,有後妃們每年使用衣料的定例,現在把它統計如下:

后妃名 “皇后” “淑妃” 四位“太妃” 合計各種緞 二十九匹 十五 九十二 一百三十六匹各種綢 四十匹 二十一 一百零八 一百六十九匹各種紗 十九匹 五 六十 八十一匹各種綾 八匹 五 二十八 四十一匹各種布 六十匹 三十 一百四十四 二百三十四匹絨和線 十六斤 八 七十六 一百斤棉花 四十斤 二十 一百二十 一百八十斤金線 二十綹 十 七十六 一百零六綹貂皮 九十張 三十 二百八十 四百張我更換衣服,也有明文規定,由“四執事”負責,從“四執事庫”裡為我取換。單單一項平常穿的袍褂一年要照單子更換二十八種,從正月十九的青白嵌皮袍褂換到十一月七年級的貂皮褂。至於節日大典,服飾之複雜就更不用說了。

既然有這些勞民傷財、窮奢極侈的排場,就要有一套相應的機構和人馬。給皇帝管家的是內務府,它統轄著廣儲、都虞、掌禮、會計、慶豐、慎刑、營造等七個司(每司各有一套庫房、作坊等等單位,如廣儲司有銀、皮、瓷、緞、衣、茶等六個庫)和宮內四十八處。據宣統元年秋季《爵秩全覽》所載,內務府官員共計一千零二十三人(自然不算禁衛軍、太監和蘇拉),民國初年曾減到六百多人,到我離開那裡,還有三百多人。機構之大,用人之多,一般人還可以想象,但其差使之無聊,就不大為人所知了。舉個例子說,四十八處之一的如意館,是專伺候帝后妃們畫畫寫字的,如果太后想畫個什麼東西,就有如意館的人員先給她描出稿子,然後由她著色題詞;寫大字匾額也是如此。什麼太后御筆或御製之寶,在清季大都是這樣產生的。

除了活排場之外,那些死的建築和宮殿陳設從小給了我很深的影響。黃琉璃瓦唯有帝王才能使用,這不用說了,建築的高度也是帝王特有的,這讓我從小就確認,不但地面上的一切,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連頭上的一塊天空也不屬於任何別人。每一件最好的藝術品或歷史文物,儘管陳設在那裡無人得以欣賞,都是加強我佔有一切的直觀教材。在那些陳列品之間有一樣東西值得一提的,是“寸草為標”。據說這是康熙皇帝留下來的一種家規的象徵。這位皇帝曾經這樣規定過:宮中的一切物件,哪怕是一寸草都不準丟失。為了讓這句話變成事實,他拿了幾根草放在宮中的案几上,叫人每天檢查一次,少了一根都不行,這就叫“寸草為標”。我在宮裡十幾年間,這東西一直襬在養心殿裡,是一個景泰藍的小罐,裡面盛著三十六根一寸長的乾草棍。這堆小乾草棍兒曾引起我對那位祖先的無限崇敬,也曾引起我對辛亥革命無限的憤慨。但是我並沒想到,康熙留下的乾草棍雖然一根不曾短少,而康熙留下的長滿青草的土地被兒孫們送給“與國 ”的,卻要以成千方里計。

帝王生活的日常排場,一時難以說盡,所造成的浪費,更無法加以統計。現在找到一份《宣統七年放過款項及近三年比較》(見附表),雖不十分可靠,也可見一斑。所有這一切暴殄天物、浪費人工的舉動,目的都不外乎表示“天子自與凡人殊”。為了這樣的目的而立下的規矩,就把一切不自然的東西看成自然,而把自然的又看成不自然。

宮裡也有些規矩,並非完全出於擺排場,比如菜餚裡放銀牌和嘗膳制度,出門一次要興師動眾地布警戒,這本是為了防止暗害的。據說皇帝沒有廁所,就因為有一代皇帝外出入廁遇上了刺客。但是這些故事和那些排場給我的影響全是一樣:使我從任何方面都確認自己是尊貴的,統治一切和佔有一切的人上之人。

文章摘自《末代皇帝溥儀自傳:我的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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