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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為人知的鐵道游擊隊 平漢鐵路的“毛猴子”

鮮為人知的鐵道游擊隊 平漢鐵路的“毛猴子”

這支曾讓日本軍隊頭疼不已的民間隊伍,第一次在媒體上公開,是在抗戰勝利50週年的時候,後來就消失了。

鮮為人知的鐵道游擊隊 平漢鐵路的“毛猴子”

1996年,河南省文聯的一名幹部張明澤根據線索,從這年冬天開始,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尋訪尚健在的破壞隊員。他獨自一人走遍了信陽、湖北、天津的許多小站和鐵路沿線的村莊。

他沒想到的是,在趕走日本人後的六十年裡,這些滿腔熱血報國殺敵、又僥倖活下來的抗日戰士,卻因他們的抗戰經歷,有過一段荒謬的殘酷歲月。

他們,曾經經歷幾十年的努力得到自己抗日的身份。現在,他們不去請求了。“我為民族而戰過,不管是哪個陣營,夠了!”

平漢鐵道游擊隊悲情傳奇

“爬上飛快的火車,像騎上賓士的駿馬。車站和鐵道線上,是我們殺敵的好戰場……”電影《鐵道游擊隊》裡的歌曲讓人們蕩氣迴腸。

當年在河南,在平漢鐵路上,有一支遠比鐵道游擊隊規模更大、人數也更多的工人抗日組織——平漢鐵路工人破壞隊。

《平漢路工人破壞隊隊史》中說:“平漢鐵路工人破壞隊是一支組織嚴密、有九個分隊、最盛時有2000餘人的隊伍。從1938年到1945年的八年抗戰期間,他們活躍在道清、平漢、同蒲、津浦、隴海、汴新、淮南七條鐵路上,不斷在‘皇軍護路隊’的封鎖圈內炸燬日軍鐵路和列車,使“皇軍”視若“神經系”的交通線時常中斷,運輸給養根本無法完成。”

可是,他們在勝利60年來的每次紀念中,卻像塵埃一樣被湮沒在戰爭的舊跡中,遺忘在歷史的角落。我們揭開史實,像發現一個被巨大石塊壓蓋的井口,每向下挪動一釐米,就有史冊無名的英雄被發現,有動人的故事被開啟。

我們找到了兩個活著的人,周毓鬆和何惠民。其他的絕大多數,已經迴歸於他們保衛過的土地,成塵,成土,讓後人走過。

1938年五一勞動節,在延安體育場由邊區政府召集萬人的慶祝大會,剛成立的平漢路工人破壞隊代表工人蔘加慶祝集會。那時,剛在鄭州成立的平漢鐵路工人破壞隊共有80人,大部分是鄭州機務段的工人。他們抱著不願做亡國奴,參戰殺敵的心願,離開心愛的火車入了伍。那時,發給每個隊員的除了灰色軍服、綁腿和水壺,就只有滑條器和炸藥。這就是他們的武器。

事實上,他們當時的地位,讓他們在今後的日子裡吃盡了苦頭——他們是受國共雙重領導的民間力量,而且,他們的武器和經費,大部分來自國民政府。

1938年,日軍已開始全面侵入中原地區。當年9月,為阻止日軍南下武漢,西取長安,破壞隊在滎陽汜水北渡黃河,駐在武陟縣附近的磨莊。

磨莊就在道清線的附近,破壞隊的目標就是日軍盤踞的道清鐵路。該路新鄉至清化段,被敵人據為西進南下的要衝,駐軍很多,敵人自以為固若金湯。

破壞隊趁夜在鋼軌下埋好炸藥,採用電氣發火。機車駛至埋藥地上方,就在百米外按動電鈕。轟隆一響,車頭炸飛路外,後面列車向前擠來,敵人慘叫聲一片。列車後部的敵人莫名其妙,不敢應戰,過了幾分鐘才明白中了中國的“特種地雷”,待還擊時這邊隊員已經撤回駐地了。這次出擊,共斃傷敵人120餘人。

之後,他們又和八路軍合作,炸燬了修武和獅子營之間兩公里的鐵路,和老百姓一起掀翻了35公里的鐵路。敵人傻了眼,只好派重兵看守線路,連續搶修35天才勉強通車。

“十幾個人的破壞隊,比一個團的兵力還能幹”。當時漯河的《警鐘日報》、武漢的《大公報》都用紅字刊登這個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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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班長何惠民是記者見到的年紀最輕的老人,他的家在湖北廣水市蕭家畈。何惠民因為當年在破壞隊能吃善戰,被隊友起號“吃不飽”。

廣水,這個隸屬於湖北隨州的小城,是當年平漢鐵路線上重要的一站。

在廣水老鐵路區附近的村莊,我們找到了何惠民的家。村口。一座沒有圍牆的平房裡,房子破舊不堪,能夠和周圍漂亮房子相比的,是門前還沒有脫落顏色的對聯。

兩個月前,因為哮喘病不能下床的老人的病情有所好轉,這個80歲的老人和81歲的老伴互相爭吵著讓誰先說話,活躍著這個貧寒家庭的氣氛。

何惠民,16歲就當上班長的娃娃兵,是讓日本人聞風喪膽的爆破能手,有著17次與閻王打照面卻活下來的傳奇經歷。

何惠民家裡的堂屋除了張擺滿藥瓶的矮飯桌和幾把椅子,只剩一張坐著會塌坑的沙發。何惠民的老伴朱桂英微笑著,時而用普通話糾正丈夫的發音。當年,17歲的娃娃就這樣帶著“娃娃太太”,參加了對日戰爭。

何惠民有驚人的記憶力,這在他的圈子裡是人所共知的。

“我是1942年12月5日被俘的。”

這天,他領著6個人炸了日本人的軍車,完成任務回村時被敵人俘虜。

“一個當官的用手槍頂著我的頭,讓我說破壞隊在哪,我就是不說,那鬼子官‘啪’就扣了扳機,子彈沒響,我還以為這傢伙打空槍嚇人哩,誰知他嘩啦一下從槍膛裡退出一顆瞎火的子彈。”何惠民用枯瘦的手比劃著,指著自己的太陽穴。

“懸哪,日本人也有點怕了,是不是有神靈保佑我?不殺我了,把我帶回去電刑拷問。”

“哎呀,那叫什麼刑法啊,受不了,我才17歲啊。”

“我那時候真是命硬,老虎凳、辣椒水都沒有把我折騰死。我得趕緊找隊伍,不找不行呀,媳婦還在破壞隊上。我一定找機會逃跑,黃河南邊有我的媳婦在等我。”

破壞隊隊員大部分都是鐵路工人或農民出身,基本沒有薪酬,生活上極其艱苦,軍紀也很嚴明,不拿群眾一針一線,和八路軍一樣,他們每天必唱的都是《三大紀律 八項注意》。

脫下了工裝成了兵,結合自身裝備薄弱、擅長爆破的特點,破壞隊不搞陣地戰、攻防戰,而是在綿長的鐵路線上採用麻雀戰術,進行遊擊活動,依靠群眾提供情報,依靠群眾掩護,平時著軍服,執行任務穿民裝,讓敵人軍民難辨,無法對付。破壞隊行動快、撤退快、破壞性強,又很難逮,日本人給他們起了個名——“毛猴子”。

何惠民當年,就是一個很讓日本人頭疼的“毛猴子”。

何惠民說,自己能活到現在,看到現在有吃有喝的社會,是老天爺給的福氣。

1943年,他和幾個隊友到黃河北完成任務往回趕,到鄭州南王許村實在是累得不行了,8個人找了一間沒人住的民房,準備睡一覺再走。

“屋裡放著一口空棺材,我想這裡不錯,既乾淨又不潮,我就躺在裡面,蓋上還睡了一個隊友。”

日本兵當時也找地方睡覺,正好撞到這裡,抓住了其他的7個人,惟獨沒發現睡在棺材裡的何惠民。

沒想到日本人睡到屋裡不走了,一個日本兵就躺在何惠民頭頂的棺材蓋上。

“我大氣不敢出,瞪著眼捱到天亮,上邊那傢伙又是打呼嚕又是翻身,讓我稍有動靜就緊張一下。如果他發現了,我拼上一條命也要幹一個鬼子。”

第二天早上,鬼子吹哨集合,這傢伙應了一聲跑了。何惠民至今還能準確學出這個日本人名字的日語發音,“到死都不會忘掉這個名字”。“這個日本人不知現在還活著沒,跟他說當年他身子下還睡著一個值3000塊大洋的‘毛猴子’,他是什麼感覺?”

何惠民幸運逃生,其他6人也伺機逃跑,只有分隊長喻尚榮被押到天津塘沽港,和3000名中國俘虜一起被用兵艦運到日本。俘虜中只有他一個破壞隊員,他不敢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因為日本鬼子最恨“毛猴子”,一旦知道格殺勿論。喻尚榮在日本歧阜縣挖砂作勞工,下雪天穿著單衣,吃混合面窩頭。支援他生存下去的信念就是:一定要活著看到中國人打敗日本鬼子,一定要活著回到祖國。直到1946年元旦,他才被美國軍艦送回國內,回到信陽老家。

喻尚榮已經去世。

抗戰八年中,破壞隊員先後有17人被俘或被捕,他們全部是英勇不屈、視死如歸,不是被敵人嚴刑拷打致死,就是被刺刀亂刺而亡,或被狂犬吞噬,或梟首示眾。

而英勇的破壞隊員背後,是無法忽視的戰績。

“打‘毛猴子’,一個打一個的不行!”日軍發出哀嘆。

1941年初,深入敵偽內部活動的分隊長魏嘯行,事先偵查得知敵軍車開到時間,乘白天日軍防守疏忽時,在待王鎮東400米處的四孔橋旁,掩護隊員從河道上橋埋雷,炸翻敵軍車一列、機車一臺、炸燬橋樑一座。機車連後面裝載士兵列車、運豬車均炸翻橋下,日軍20餘人和幾十頭豬全部摔死。弄得日軍的死豬肉吃不完,只能在鎮上便宜出售,老百姓中都傳著“日本死豬不值錢”的笑話。

1942年春,中隊副張玉佩、分隊長羅鳳華、班副胡全樹、隊員黃文高,由八路軍團指揮員聶好禮帶領一百餘人掩護,在安陽十里鋪附近間隔埋雷3處,串聯發火,毀敵軍車一列。因為鐵路被炸得無法修復,日軍只得另外修路。由於這次戰績輝煌,八路軍曾獎給破壞隊員每人邊幣3元,還擺了宴席給他們慶祝。

據河南省檔案館《軍委會江北交通工作隊歷年戰績統計表》統計,自1938年9月至1945年7月,破壞隊共炸燬機車1690餘輛、鐵路鋼橋110多座,鋼軌330多華里,斃傷日軍13000餘人,有效配合了中國正面戰場上的抗日鬥爭。

何惠民脫口就能說出當年在隊上和老伴失散是在1944年4月19日,毫不含糊。

那一年,19歲的朱桂英懷著他們的一對雙胞胎,艱難隨著隊伍進發。在河南密縣,日本人來了,他們被衝散。

“飛機就在頭頂上,炸彈就在腿邊爆炸,看著同伴身子一下就炸成兩半了”,和朱桂英一路逃難的十幾個人,死了9個。朱桂英挺著大肚子擔驚受怕,動了胎氣,在一個隊副家屬的照顧下,在密縣村邊的一個透風的破窯洞裡,生下了一對不足月的龍鳳雙胞胎。

一路驚嚇再加和何惠民失散,找不到任何吃的,第一次做母親的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兩個剛出生的孩子,在自己懷裡相繼斷氣。長的那個,活了8天。

有時候孩子般在老伴面前頑皮的朱桂英總會想起從前的事,看見繞膝的孫兒,夢裡惦記的總是那對懷裡哭鬧的孩子。

2005年6月16日,老人從破敗的屋子裡望著門外青青的雜草。沒有哭,沒有埋怨。“就是那會沒事,娃兒也不一定能活下去,大人的命都是撿的。”

1945年11月,朱桂英才見到了何惠民,這時距離他們分開已經整整一年八個月,這也是這對相伴60多年的夫妻一輩子惟一分開的518天。

何惠民說:“人生的意義?你是蔣介石毛主席,也要死的。人活著,就是為了吃穿。當年抗日我就是為了這個。我是中國人啊,日本人把我的國家弄得沒有辦法生存,我能不把他趕走嗎?國家穩定了我才有吃穿。當時沒有別的想法,把日本人打走,我過我想過的生活。”

“我能參加破壞隊,是我的幸福。60年了,別的不說,我至少還活著。平安、平靜。河南省退休單位還給我社保金。我不要求什麼,要不對不起地下死的兄弟們。他們有什麼?我很幸福。”

破壞隊當年不僅有上千隊員,還有政工隊、文工團、衛生所、修械所等輔助單位,破壞隊還在大別山區建立了抗戰子弟學校、華強菸廠、紡紗廠、被服廠等後方基地,工人沒有工資,每天只管兩頓稀飯,全部收入都用來支援破壞隊抗日。

破壞隊中有夫妻戰士,有像何惠民夫婦這樣的隨軍夫妻,還有丈夫在隊上、妻子在後方工廠幹活的夫婦。行軍路上兒女夭折,甚至在途中不得不丟掉孩子,是很多破壞隊家屬的真實經歷。對母親來說,這可能是一輩子都無法彌補的痛苦回憶。但是,戰爭又讓他們不得不嚥下眼淚,默默承受。

男人們拼殺在前線,女人們所作的貢獻和犧牲,她們所承受的巨大苦難和痛苦,是沒有戰績的豐碑。

周毓鬆

日軍為我的戰友立碑

2005年6月14日。信陽,京廣鐵路旁邊的民居。

屋子裡的地面一陣顫動,窗外傳來火車的汽笛聲。周毓鬆習慣了這樣的聲音和動靜有60年。他的家,距離鐵路不到20米。當年,這條鐵路被他和戰友炸得支離破碎。

一口京腔的老人,仔細地梳理自己的歷史。

1920年,祖籍北京的周毓鬆生在河南,父親在鐵路上工作。1937年,周毓鬆從安陽考到鄭州的扶輪中學。學才上了一年,日本人打來了,周毓鬆揹著家人,參加了破壞隊。

“蝨子,見過嗎?”周毓鬆說,1938年破壞隊在焦作修武駐防,十幾個人住在人家的羊圈裡,打地鋪,晚上伴著牲口睡覺, “順脖子一抹拉,就是一把蝨子”。

“一身蝨子也光榮呀!那時候可不叫蝨子,叫‘抗戰蟲’!”

周毓鬆說,埋雷、置炸藥,破壞隊員乾的都是“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危險活,稍不小心,或情況突變,都可能炸死自己。

剛開始,他們是採用電氣發火引爆炸藥的方法,因為隊員需要在鐵路不遠處守候,容易暴露目標,十分危險。畢竟是鐵路工人,熟悉機械和電工,他們發明了特種地雷——“啟閉器”,能在埋置後,不須專人看守打火,就可以自動引爆。

敵人多次挨炸後,為避免機車受損,就在車頭前頂上兩輛平車,裝滿石塊。埋雷爆炸後,只炸平車,難毀機車。

“鐵路工人有技術,腦筋轉得也快,總有辦法變化多端,搞得鬼子防不勝防,暈頭轉向!”

在無可奈何之際,敵人只好用電車開道,有雷就炸電車,無雷才讓軍車通過。

周毓鬆揚著稀疏的眉毛,坐在小板凳上,半挺著身子,大揮著手,眼神裡有當年的機靈和凌厲。

敵人黔驢技窮,炸昏了頭,就在長期挨炸的道清鐵路西段,新鄉到博愛靠太行山的一邊,挖了深寬各丈餘,延連一百幾十裡的護路溝,還每隔一里建座碉堡,共計一百多個作為護路點,強迫附近村民晝夜看守。

破壞隊的連連出擊搞得日本人哇哇大叫,在徐州沿街敲鑼哀叫,“破壞隊的英雄們,你們若不再炸,我們也不掃蕩!”

讓周感慨的是,他的敵人日本人為他的戰友立石碑。

1937年12月20日,還都是剛十八九歲的一總隊班長朱子貴、隊員歐陽潤山、副班長焦增奎、隊員潘文錦四人在道清線獅子營站埋雷,被敵人發現掃射,四人中彈負傷。

眼看鬼子步步緊逼,班長朱子貴忍著傷痛用最後一點力氣勉強站起來,撲倒在炸藥箱上,引爆炸藥,四人全部犧牲。

破壞隊有個規矩,犧牲的隊員都要隊裡親自埋葬。周毓鬆和兩個隊友接受了這個危險的任務。

“遠遠我就看見那新墳前面有個東西立在那,近了才瞧清楚,碑!誰也沒想到日本人給他們立了一個碑,用整段刨光的枕木。枕木上是八個碗口大的漢字——‘爆死中國烈士之墓’,每個字都工工整整,一筆一劃。”

“日本人還在墳前置辦糕點水酒,公開祭奠。”周毓鬆和戰友趁天黑偷偷扒墓,將屍體分四次抬回,安葬在附近的蕭呂村麥地。

“戰爭,拼盡了肉體,斗的就是精神。作為敵人,他們痛恨破壞隊,但作為軍人,他們崇敬這種為國捐軀的英勇和血性。”

不在破壞隊的時間裡,周腰裡的手槍從來沒有對日本人開過。“我在鐵路上殺多少日本鬼子,那是我的事情,在村莊,我從來不打他們。”

周的工作需要鄉村的掩護。在村莊,他經常碰到日本兵,身穿便衣矮小的他,有個信念, “我殺死一個日本人有什麼用?他們會把幾個村莊、那麼多老百姓的房子燒光的!他們無法生活啊。我堅信我們會勝利,他們畢竟在我們國家打仗,沒有趕不走的。”

“只有參加過戰爭的人,才知道戰爭邏輯。”這個現在經常閱讀、思考日本人歷史的老人說。

抗日戰爭勝利的1945年,平漢路工人破壞隊實現諾言,隊員全部解散並復員上路,曾經浴血奮戰的戰士又成了開動機車的工人。周毓鬆則在信陽機務段當上了一名鐵路工人。

一切,並沒有按著想象的軌跡發展。

文化大革命中,破壞隊的身份沒有給他們帶來榮譽,反而成為洗不掉的“汙點”。

破壞隊員的子女多少都受了父輩的牽連,他們幾乎都沒有受過良好的教育,也失去了參軍、招工的機會,大部分都像父輩一樣做工或務農,一輩子沒有離開過家鄉。

“當年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打仗,不就是為了子孫們有好的生活,不用再遭我們那時候的罪?至於孩子們還記不記得,我不管。只要他們過得好就行了,我們當年打日本,從來沒有什麼回報思想的,命都不要了,還要什麼呢?”

“我太幸福了,我現在可以騎著電單車出去玩,可以釣魚。還能得到國外的兄弟姐妹的錢,同那些早早死去的戰友比,我得到的太多。”85歲的老人說,“我一直在想人生的意義,對不起,我真沒有想明白。”

何惠民說:“抗戰勝利60週年,我快死了,死得安樂。我的骨頭可以埋在家鄉。二戰,有我一份,就行了,還圖啥!”何惠民用大拇指抵著自己胸膛,刀刻般皺紋的臉上露出笑容。

“憑我是中國人,為民族打仗,我沒做過亡國奴,問心無愧!”周毓鬆是一個字一個字堅定地說出來的。

周養了一群鴿子,他一叫,鴿子就咕咕地來到身邊。鴿子籠的門他從來不關。“他們需要自由,在這裡,沒有人傷害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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