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比陸地更重要 羅馬帝國第一個證明這一點

海洋比陸地更重要，這在當今已經成為人所共知的事情，之所以討論一番，是因為羅馬人很早就認識到這個問題，並且他們的歷史也證明了這些，而我們的祖先沒有給以足夠的認識，我們的歷史也只是到了十九世紀的時候才給以我們這些證明。當然，這之間的差別純粹可以說是由地理所決定的，可是難道人類的思想都須依賴環境的刺激，而不能高瞻遠矚嗎？對於那些那些敏感而有遠見的民族顯然是不成立的。

黑格爾在《歷史哲學》中談到地理位置對民族的影響時說，海洋不是文明的阻隔，只有高山才是，而陸地是文明的締造地。我們縱觀世界的歷史，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但是沒有海洋成份的陸地文明是無法超越自身的，無論是社會結構或是政治結構都會處於一種漫長時間的停滯，這是我們自己的歷史所見證的。而古希臘羅馬無不是以地中海為核心的，也正如黑格爾說的，地中海是舊世界的心臟。高山是阻隔，而海洋是紐帶，這在布匿戰爭中得到絕好的表現。漢尼拔從西班牙前往義大利的時候快速行軍，用了六個月的時間，而羅馬人到阿非利加只是幾天的時間。

漢尼拔要經過比利牛斯山脈，然後越過阿爾比斯山，他如此的壯舉實在是驚人的，以至於他通過的地方，現今仍稱為“漢尼拔通道”。而對羅馬人來說，他們只要在西西里登船即可駛往目的地(阿非利加)，在這過程中，我沒有讀過有關海難失事的記錄，雖然歷史上是有的，但也可見是很少的。迦太基人在援救漢尼拔的一次行動中，運糧船被風吹到了撒丁島，其他一些船也被撒丁島的海軍消滅，這樣的事情，也是因為迦太基人的散漫造成的，他們的船上沒有帶槳手。另一個事例是撒馬戰役[1]後，迦太基人不願接受失敗，他們知道漢尼拔在某個港口儲有軍糧，於是派遣運輸船和戰艦去那裡去取，若是取得軍糧，他們便會“忍受命運所註定的一切，而不自願做羅馬人的奴隸”，但是這些船被暴風毀壞了。可這也是他們的急切所造成的，當然在危急關頭他們不得不急切。

迦太基是一個海港城市，無邊無際的大海讓他們看到了人類自身的有限性，所以他們有著突破土地侷限的慾望，從事商業。可是這樣一個城市，不像羅馬那樣距離海邊還有相當的距離，所以也就失去了陸地所能賦予的那種堅韌和敦實。但是，我們不能認為陸地就比海洋重要，因為如果迦太基是個內陸城市，他們早就是別國的屬國了。這就是為什麼羅馬人在第三次布匿戰爭的開始要求迦太基人放棄他們的城市，而到內陸隨便選擇一塊地方建設家園的原因，他們看到了海洋的力量是那樣的強，很快可以使一座城市強大起來。他們要徹底摧毀這座城市，最有代表性的就是伽圖[2]的觀點。他前往迦太基後發現，雖然他們每年都要向羅馬進貢，可是他們是那樣的繁榮和強大，以至於心中不得不認為如果迦太基不被消滅，羅馬人的自由也絕難保證，從此他便在元老院時常鼓動消滅迦太基。

關於迦太基人和海洋的關係，我們還是聽聽羅馬的執政官是怎麼說的，“海洋使你們不能忘記你們過去曾經利用它獲得了很大的領土和勢力，它促使你們作惡，這樣使你們墮入災禍之中……你們也是因為海洋的關係而喪失了撒丁尼亞[3]，正因為海洋提供了圖利的便利，所以它總是使人產生貪多的慾望……在我看來一個靠海的城市實際上就像一條船，而不像一個堅固的陸地，因為他在驚險的波濤中顛簸，容易受到意外變化的影響……離開海邊，因為那裡的統治權你們已經讓給了我們。”

這就是羅馬人自己的看法，他們巧舌如簧，不管怎樣，羅馬人自己需要海洋。看迦太基人的興衰史，就是海洋勢力得失的歷史，他們失去西西里、撒丁島、烏提卡，直到他們自己的海港被西庇阿封鎖。他們滅亡了，寸草不生，野獸已經讓這座城市的疆界變得模糊不清。這樣一個曾經的帝國的土地下，埋葬了多少英勇戰士的屍骨、斷箭、車轍，西庇阿不無感慨地說，“總有一天，我們都會滅亡”。

帝國的命運，那定是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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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撒馬戰役(Zama)，又有譯扎瑪戰役，公元前202年，西庇阿在此戰役中戰勝漢尼拔。

[2] 伽圖(Cato)，又稱老伽圖，古羅馬著名政治家，據說他在元老院中常言“依我之見迦太基必須毀滅”，而西庇阿常說的是“依我之見迦太基必須寬容”。

[3] 即撒丁島。